“晚上好,今天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2014年,王阳、虞洋、青岛大剧院。
2016年,虞洋、王钰瑾、中国海洋大学鱼山校区逸夫馆。
一句台词,三代人,同一个梦想。
海鸥留住了我,我留在了海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路小辉,今年27岁。”随着女主角语音的落下,话剧《谁是我》在青岛大戏节的表演正式结束。一片抽泣声中,导演王阳(2012级文化产业管理)静静地坐着,默默数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苦与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但是看到大家被自己的戏剧感动到流泪,还是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或许是因为这段场景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多次预演,当它真正上演的时候,王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激动,反而有几分莫名的释然。
王阳与海鸥剧社的缘分,还要从他刚入校时说起。从小就对影视有兴趣的王阳,刚入大学便被海鸥剧社的纳新广告吸引,抱着尝试的态度去面试。彼时的海鸥剧社已然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学生社团,从1932年成立发展至今,海鸥剧社已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每年两个学期各举办一次话剧周,每次上演10余部经典话剧。参加这样一个社团的面试,周围自然是高手云集,没有表演经验的王阳本来没抱有太大希望,但出色的表现能力还是让他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海鸥剧社的一份子。
初入海鸥剧社,王阳就有很强烈的创作欲望,但因为时机不成熟,自身经验积累不够,大一时他并没有选择独立创作剧本。出于对悬疑类电影的兴趣,在大学生活的第一年里,王阳看过很多重度悬疑剧,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人格分裂类型的,比如《禁闭岛》、《搏击俱乐部》、《致命ID》。这些电影激发他的灵感和创作欲望。于是,王阳动笔开始写作《谁是我》这个主角精神分裂的悬疑剧本。创作的源头一旦出现,思想之水便不可抑制般漫延开来,《谁是我》这个剧本,王阳足足写了两万字。同时因为话剧体裁的特殊性,首次尝试写作的王阳无法借鉴自己写作其他文章的经验。“写话剧剧本和写电影剧本不同,话剧剧本除了要像电影剧本一样注意情节,戏剧逻辑外,还要额外关注舞台调动、灯光设计、舞美设计等等。”而经历不少坎坷终于完成初稿后,王阳也没有放弃对《谁是我》的再创作,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进行过多少次的思索、揣摩和修改,甚至在排练时有任何不当他也会立即调整。在一次次对文字、动作和人物情态等等的斟酌里,他慢慢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靠近自已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2014年3月1日组建剧组,3月2日开学报道,4月16号在大学生戏剧节的舞台上表演,留给王阳的时间仅有一个半月。进入海鸥一年半,虽然演过一些剧本,但自己当导演,全权负责一部剧的编写、选角、排演,还是第一次。一般的话剧为多幕剧,不要求每一次排练全体人员全部到场。而《谁是我》却是一部独幕剧,有一个场景,因此需要全部的演员和导演都到位才能开始排练,这无疑给导演安排排练时间造成一定困难。同时为营造悬疑的气氛,王阳对演员走位和对手戏的要求极高。多种因素使这部剧的排演难上加难。为呈现出理想的舞台效果,剧组全员利用空余时间加练。王阳带着责任与梦想,与全组成员一同向未知的前方全速进发。
正当排练慢慢步入正轨时,意外却不速而来。“3月9号周六早晨去大活排练的路上突然接到电话,爷爷去世了。”王阳来不及多说,只能交代接下来三天的排练方式,把剧组托付给学姐便匆匆赶回家去。即便这样,王阳还是没有放下他的剧组,在家里的三天里,他每天都要通过网络对剧组进行远程指导,不愿浪费一点时间。“王阳去的时候和回的时候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不知道他哭过没有,但看到他这样,我是哭过了。”代班的学姐回忆起这段往事,还是难掩语气中的哀伤。
“除了海鸥,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我很庆幸,我留在了海鸥,也是海鸥留住了我。”如今已经毕业的王阳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如此感叹道,“真正让我们坚持下去的,就是我们对海鸥的爱吧。而且我坚信,这份爱不会随着我们这一批人的毕业而消失,未来的海鸥人对于海鸥的爱不会比我们现在的任何一个人少。”
谁是我
除了海鸥,我能抵挡一切
深夜,因电量不足而昏暗的灯下,虞洋(2013级水产养殖)一遍一遍读着剧本,努力抛开旧角色的影响,思考着新角色的个性特点;排练时,即便是休息时间,虞洋也在和空气对戏,琢磨自己动作戏的动作程度;平日里,虞洋在努力适应大学生活的节奏,争取从繁忙的课程中抽出一些空余时间来排戏。身为大一学生,虞洋要做的事很多。
前人所谓熟能生巧,也是因情况而定的,这也许是虞洋排练期间最深刻的体会,这一次,她是被自己的经验牵绊。大一上学期虞洋曾饰演《阮玲玉》里的阮母,一个民国背景下饱受欺凌,任劳任怨的传统妇女。但在《谁是我》中,她要饰演的是一名精明强干,成熟睿智的医生,两个角色的反差之大对她是个不小的挑战。“上一个角色给我的印象太深了,现在突然转换一个角色,感情方面的把握就有很大的问题。”除去表演本身的难度,大一下的繁重学业也给虞洋添上了额外的压力。虽说“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出来”,但在这个挤出来的过程,对海绵也造成巨大的压力。每天晚上的排练,让她只能在夜深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个才刚入大学没多久的女孩,就要熬夜通宵,不能睡美容觉,没时间保养自己,虞洋为这部戏付出了许多。“虞洋在整个戏中的表演十分优秀,演出了我想要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大一新生。观众的掌声和喝彩也是对她表演的认可,我没有看错她。”王阳如是说。
如今的虞洋已经是大四的学生。大四学生忙于考研或找工作,一般在大三就都会退出各自所在的社团,而虞洋,还是选择留在海鸥。当年她参加了《谁是我》剧组,饰演女主角,如今她在新一届的《谁是我》剧组义务指导。“在剧社的环境里比较开心,排戏演戏对我来说是能找到自己热爱和价值的一件事。再说了,和大家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不来看大家排练嘛。”
刚刚辅导完一个同学念台词,转身又去指点另一个剧组的表演,做完这些后还要给新同学讲戏。“我们大四的比较有经验,可以教一下学弟学妹们,像话剧腔,代入感之类的戏剧技巧,都是上一代传给我们的,我们也要把这些传给下一代。”对于《谁是我》这个剧组,虞洋有着特殊的感情。“当年我们演这部剧时,知道要参加比赛,排练的积极性很高。这部戏的难度本身比较高,后半部分还有许多的动作戏,剧中角色又具有两面性,所以得知今年他们要重新排这部剧时,还是有点小担心。”排练过程中,虞洋拉着演同样角色的学妹练习。“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她一遍遍的重复剧中台词,讲述轻重音和尾音的变化。细微之处见底蕴,每一位海鸥人,在对待自己的戏剧时永远是一丝不苟,而在他人需要帮助时,他们也竭尽所能去协助。从《雷雨》到《海之魂》,从《阮玲玉》到《谁是我》,一代代海鸥人传承和互助的精神成就今天的海鸥剧社。而海鸥的学长学姐也和学弟学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样深厚的友谊让早在十几年前毕业的海鸥人每年如期从全国各地回青;让不计其数的师兄师姐在座谈会上为后辈争取机会;让散伙饭上大一到大四的“海鸥”痛哭流涕。这,也许就是海鸥剧社日久弥新的原因。
远航的海鸥总归不会忘记,在遥远的彼方有那么一片岛,自己生于兹长于兹。他们渴望回去,那里是用海草、羽毛、树枝构造的温暖小窝。它是新生海鸥的一方庇护,也是成熟海鸥难了的牵挂。
医生和病人
热血依然在
一名医生,尝试着治疗他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一名大学生路小辉。医生希望他回想起关于自己的女友张也纹的真正的记忆。与路小辉同时存在的还有他另外的两个人格——律师和诗人,一直在干扰着他的思绪。诗人一味地吟诗,律师则一直几近癫狂。随着治疗的进行,小辉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同时也渐渐接近事情的真相。而虞洋曾经扮演的、王钰瑾将要出演的,就是一个面对如此疯狂的病人还要保持自身冷静,耐心治疗的医生。
为表现病人的精神分裂,导演用了三个不同的演员来表现这个病人的分裂人格。医生同时和三个人对戏,这意味着医生的台词是其他角色的三倍之多。这三个人格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律师带有轻微暴力倾向,只有大学生较为正常,但被另外两种人格压制。这三个人格会在路小辉身上快速切换,而医生为应付这些变化,自身情感波动非常大,中间甚至还有崩溃的时候。仅仅大一的王钰瑾(2016级生态学)就要饰演这样一个角色。
如何能记下大量的台词?背。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难。如何表演出一个人的情绪变化?说话语气和动作,很多人都知道要从这两方面入手。但真正能演好,表现出变化的人寥寥无几。为了达到要求,王钰瑾往往会早于排练时间到达大学生活动中心,提前背好台词,练习情感的转换。在排练时,不仅要有感情地读出台词,还要考虑站的位置,面对的方向,好让观众明白她正在跟哪一个状态下的病人对话。繁琐的台词,复杂的情绪变化让她痛苦不已,但她没有放弃,反而尝试各种方法去解决这些问题。用手机录音,观摩其他剧组表演,请教学长学姐,可能帮助她的方法,她都会尽力去尝试,为的只是让自己的表演更出彩一点点。
这样努力的王钰瑾,遇上了精益求精的海鸥剧社,无疑是双方的幸运。从小喜欢表演的王钰瑾,在高中曾经加入过学校的剧社。但由于学业压力,表演的机会很少,而且演不了主要角色。海鸥则恰恰给了她这样一个能够尽情展现表演天赋的平台。“她复试的表现打动了我,有情感,也有爆发力。”“她很有天分,在新生中情感表达的算是挺不错的了。”海鸥的学长学姐对她有很高的评价,但王钰瑾自己并不满足。“在情感的展现上还是稍微有点放不开,而且我说话的尾音缺乏变化,这样就不能从语气里表现情绪的转变。”毕竟是新人,王钰瑾在排练中还是会犯错误,但每一次失误后,她都积极调整,努力去表现的更好。“困难总是会有的,但只要多加练习,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王钰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句简单的台词,一次又一次琢磨手机里自己的声音,在她身上,仿佛可以看到海鸥的未来。当小“海鸥”在剧本上做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当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独自陷入剧本里,当他们早早地出现在排练室,你就会知道,新一批的“海鸥”终将展翅。学长学姐们的期望与嘱托,他们都会一一实现。新生的海鸥终有一天会振翅高飞,在高空中展现属于他们的华丽舞姿。
在戏剧舞台的声色流光里,在光华背后的复杂悲欢里,一代代海鸥人来了又去,定律难换。所幸多少年岁逝去,热血依然在。
记者:张衎农 图:来源于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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