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to the place I belong……”
满是橘皮香的夏末初秋，小野丽莎在耳边不停循环，缠绕在指间的耳机线沾染上一点汗水。穿梭在新面孔中，他们被称作学长学姐，却有着同新生一样的紧张与兴奋，一个接一个沿着行李箱的轨迹动身前往异乡，或是归来。
一年前的离开 一年后的重逢
“我不太愿意安分地待在一个环境，总想出去看看，虽然济南也并不远。”14政治学与行政学韩冬阳刚刚从山东大学回来。一年前她不满意大一的生活，瞒着所有人申请了山大的交换生，包括自己的父母。
“当时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申请通过了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这个别人眼中的学霸女孩直到快把行李收拾好了，才慢慢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朋友。父亲打趣道“你出去交流一次都不出省的”，便也不再管。
2015年9月5日，韩冬阳走下高铁，到了济南。第一次到山大，她绕着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在山大洪家楼校区，会不停和海大对比，比如餐厅和教学楼的建筑风格，感觉完全不同。”如今她走在相同线路的相反方向。“海大，我回来了。”
另一边，在一千公里外的釜山金海国际机场，魏歆媚从输送带上取下自己的行李箱，走入了韩国“干净得不见一点尘迹”的街道。来自重庆的她就读海大14级朝鲜语专业，去韩国交换是她一直以来的小目标。在一纸文书上，她写下了“釜山女子大学”。如今，她正处于在韩国学习的第二个学期。
“中国没有女子大学，这让我对它产生了一种好奇心理。出国就是要去见识不同的，经历以前没机会经历的。”电话那一头魏歆媚十分健谈，从最开始的故事一直说到了最后。
“其实我觉得在国内交换也好，境外留学也罢，都要学会享受孤独，因为这是逃不掉的，也总会慢慢适应的。其间你要懂得‘玩儿’！”魏歆媚就是一个爱玩、会玩的年轻人。曾经一个人背上背包就想去爬山，但人生地不熟，搭公交坐错了方向，到了终点站才发现。好在遇上了友好的司机，专门打电话帮她询问该怎么走，临了还不忘嘱咐她一切小心。“后来我一下车就下雨了，司机把伞也送我了，又惊讶又感动。”她略带尴尬地讲述这段奇遇。
有一次她独自去桑拿房。正好电视里播着世界短道速滑比赛，中国碾压东道主，范可新拿了女子500米第一名，她激动地欢呼起来。旁边的中年女人见状，便与她谈起范可新与武大靖一行人“实力超群”，魏歆媚又惊又喜，抓着中年女人的手开始漫天畅谈，说范可新他们都是中国人的骄傲。两人就这样聊了很久。
你们是中国人的骄傲
与你们相遇
“回到海大之后，朋友都说我性格变化很大，眼界和思维变得更开阔。我想这都归功于我的舍友们。”
山大给韩冬阳安排的是六人寝，六个人同是交换生，来自不同的大学。从南到北，从四川大学到吉林大学。谈到与这五个舍友的相遇，韩冬阳像是说起发生在昨天的故事，乐此不疲地描述着每一个舍友留给她的感觉。
看到了吗？有你们我如此富有
“一年后带着马甲线回中南大学的Y，还有山大‘以山工作室’的技术大神N啊，以及有一万个机会成为网红却没有如此的音乐全才G……”
而她印象最深的，是来自新疆的J，第一天晚上她和J去交网费，半路上J哭了。“小姑娘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想家、时差、陌生的环境和人吧，我就安慰她。”而独立的韩冬阳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一点难过，反而一直对新环境保持着好奇。
后来韩冬阳给宿舍里每个人设计了漫画人像，这些漫画就成了她们的微信头像，属于她们的微信讨论组被取名为“仙女精灵天使和小可爱们”。
韩冬阳给六人组的画像
而对于魏歆媚来说，在韩国的所有相遇成为她人生转变的一大支点。她自言作为一个外国人，更喜欢和同是“外国人”的朋友们聚在一起，香港人、台湾人、马来西亚人。她也因此看到了不同的人以各种方式描述自己的国籍与信仰，所有的思想矛盾碰撞在一起，并没有引发什么激烈争端，而是打开了他们看待事物的另一层面。
“我遇到一个新加坡大叔，非说自己会什么琼语，特别厉害的神情。我心里想啊，什么琼语，不就是海南方言吗！”魏歆媚大笑起来。
2016年9月1日，世预赛12强赛首站，中国客场对战韩国。魏歆媚和中国朋友们穿上了统一的黄色服装，脸上印着中国红旗，相约球场呐喊助威。上半场中国连输两球，“我们心里是有点失落的，周围都是韩国人。”结果下半场中国队在2分钟内连进两球，全场都沸腾了。深圳球迷们一起唱着自创的歌“Ale！Ale！……”。
世预赛12强赛里的热泪盈眶
“想着或许可能就因此打平了呢，但可惜最后还是一分之差惜败了，但大家都很满意了，觉得这张票买的太值了！”
魏歆媚感到最激动的是大家一起唱国歌，一起喊。“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心底里那种中国人的自豪感完全迸发出来了。”
比赛结束之后，她特意像保洁人员要了垃圾袋分给同行的人，自发把垃圾收拾好。最后走的时候看见座位周围都很干净，“感觉很安心。”
找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于普通的同级生，每个交换生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从母校沿袭下来的教育思想与习惯。韩冬阳本就不满学业上靠死记硬背拿高分，对于新鲜事物也会选择规避不愿尝试。在山大，她看到了很多种可能，也看到了生活隐藏着的百态。
她回忆起在山大和在海大最大的不同，就是遇到的人都有除了学习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一直坚持的一个事业或是爱好，并且能做到有小小的成就。“这真的是我学到的，学习并不是全部，找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活动也很多，学习反而成为副业。不死学不学死吧，我遇到的山大学霸也都是其他各方面能力超强的大神。”
遗憾的是，虽然韩冬阳在入学前曾规划过自己交换这一年的生活，比如加入摄影社团或是在新班级里充当什么角色，但都碍于交换生这个身份无法实现。事实上，由于专业设置的问题，她在山大没有一个所属的班级，上的课也都是按海大的设置来选择，所以甚至和12级一起上过专业课。
“没有组织的结果就是啥事都得自己跑，而且在济南拥有六个校区的山大，我经常会在不同的校区上课。不过好坏参半，生活多了很重要的一点：自由。这是我一直追求的，思想自由和行动自由，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没有体制的束缚。”
平常韩冬阳会背着相机到处走走，拍山大的花花草草。偶然参加了山大摄影协会的比赛，竟也拿了二等奖。以及意料之外听到山大老教授们的讲课，自觉受益颇深，慢慢培养起自己独立的逻辑性思维。
“慢慢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但是知道自己不适合政治。”
归来
动身前往济南的前一天晚上，已经收摊的“麻辣拌”夫妇为她开了小灶，还坚决不收这份饭钱。一年以后，回到海大，她问朋友的第一句话是“麻辣拌的叔叔阿姨还在吗？”那对夫妇已经不记得她了，但麻辣拌还是一年前的味道——在另外一个城市韩冬阳最想念的味道。
后来她将这段记忆转化为文字，取名“一碗麻辣拌的故事”，发在了自己运营的“和她”公众号上。第一次推送配乐，她选择了《Wonderful U》。
文末，她写道：“吃完后董小姐问我开心吗，我说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两个人的故事不算多，也无法代表所有人对于交换生的理解和感触，但离开与归来的意义大抵就是如此。有人离开，有人归来，还有人永远停不下脚步，就像魏歆媚在最后说在韩国的这个学期结束了她还是会选择继续出国交流，也许是美国也许是罗马。即使交换生的生活总是好坏参半，也总有人愿意为了发现真正的自己和不一样的生活而选择离开温床，赴约异乡。
文：林书廷 图：源于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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