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嘲弄“奥运同咱有什么关系”时,他们沉默、伤感;而当有人投来赞许、支持的目光时,他们兴奋、感动。找不到投宿地时,他们和单身汉共栖,盖发霉的被子,连衣服都不敢脱;饭馆用餐时,他们盯着盘子感慨食物昂贵。体力透支时,他们就口服一支葡萄糖;夜幕下,他们借着汽车灯光继续跑着……
就这样,中国海洋大学的李润坤、余伟及孙莹凯用脚丈量出207公里的长度,坚持跑到目的地——烟台,完成了奥运宣传之旅。11月4日回到青岛,接受笔者采访时,三人只是淡淡地说:“经历了,也就没什么。”
异常平静:归途中的沉默
经过四天的跋涉,11月3日晚上7时他们抵达烟台市,在烟台大学校门口拉开 “全民健身,与奥运同行”的横幅,受到烟台大学师生的热烈欢迎。但此时的他们,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余伟说:“没有什么骄傲、兴奋或是其它特别的感觉,我们只是觉得很平静。”“是复杂之上的平静。”李润坤补充道。是有所为后安静的思索,是有所感后平静的成熟,还是有所悟后恬静的沉默?
脱离校园的保护,在社会的灰霾里转了一圈,他们经历过恶意的质疑和询问,也遇到过热情的支持与善意的理解。以奥运之名,他们在孤单的207公里中思索、探寻,最后归结为平静。这种平静,是关于世人与奥运,社会与人生,还是关于未来与现在?
或许,答案正如李润坤所说的,“跑步的过程中,我们有了更多思考的空间。的确,我们想了很多,反思过去,展望未来,同时也深刻地领会到只有现在是我们能牢牢把握的。”
简单行囊:背负207公里的沉重
一辆单车、一个包裹(内置一些食品与少许药品)、一条横幅、一面海洋大学旗帜和一台相机,从青岛到烟台,漫长的207公里,这简简单单的行囊成了他们唯一的依靠。很难想象这些简单的行李将如何陪伴他们走过漫漫长路。
曾经联系过商家、拉过赞助,但由于是销售淡季,他们多半被保安拦在门外,受过保安的冷言冷语之后,他们只能收拾好郁闷的心情离开。原本有六十多人报名的队伍,多方考虑之后,也不得不放弃。最终,他们决定自费去烟台。面包、巧克力、葡萄糖溶液等高热量食品,创可贴、消炎药水等药品均准备得当。在北龙口卫生所购买药品时,医生送给他们两盒含片。医生的爱心相赠,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
一瓶红药水:疲惫途中最温馨的“抚慰”
前两天的行程还算相对顺利,而从第三天开始,他们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跑了两天,100多里路,他们的脚上磨起了水泡。平时就热爱运动的他们在以前的运动中受过伤,旧伤复发,无疑是雪上加霜。“跑的时候关节很疼,而且因为缺钙,经常抽筋。”余伟说。
晚上到达旅馆,打一盆热水,三个人一起泡脚;再取来红药水,擦拭水泡破裂处的伤口,旅途中的他们只能这样,简单地处理伤口。一瓶小小的红药水,成了漫漫长途中最温馨的“抚慰”。轻轻地抚平伤口,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坚强地跑下去,才会有终点。点点滴滴,终会变成回忆,任凭那三双跑鞋自由记忆。
三双跑鞋:见证漫漫长路的艰辛
在3号楼437宿舍的阳台上,放着三双已被搓磨得不成样子的薄底运动鞋。当谈到鞋子的时候,三人羞涩地微笑着说:“都已经不成样子啦,咱还是不看了吧。”
从青岛王戈庄出发后,第二天上午刮起了大风,且由于是县道,有的地方路面凹洼不平,陡坡频频,用一个词形容那天上午的情形,真的可谓是“举步维艰”。“有一个陡坡足足两公里,在大风里,人要爬上去都很艰难,更不用说推着自行车了”余伟伟皱着眉头说,“那一段路走得太艰难了,大部分路面不好,全是砾石,我们穿的跑鞋本来鞋底就薄,踩在上面特别疼”。
总是想,在最艰难的时候获得帮助;但是,当救助最终到来时,他们却深情地挥挥手,理智让他们选择拒绝——
临近夜晚的时候,一辆拖拉机从他们身边开过,司机见天黑想载他们一程。“那时候,真想跳上车。但是想想,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李润坤微笑着告诉记者。谢过司机之后,他们继续蜗行,寻找着莱阳市的灯火。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累,终于,眼前的一片灯海让他们兴奋起来。莱阳、莱阳,终于到莱阳啦!可道旁的路牌又分明写着“莱阳,前方10Km”,沮丧、失望,说不出的滋味。
相比之下,身体上的考验算不上什么,但心灵上的考验却足以将人击垮——
奥运百态:冷与热的交织
面对横幅前提笔犹豫的路人,他们可以耐心地解释;但是,面对人们不负责任地中伤,他们却只能在内心伤感。
当写着“全民健身 与奥运同行”的横幅展开时,许多人在提着笔犹豫,在担心这些小伙子是不是另有所图。原本还在出示证件、苦口婆心地向众人解释,突然之间,一个骑单车经过的中年人说:“奥运同咱有啥关系?”听到这话,他们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心冷至无语。
不知道是人心包裹了太厚的装甲,还是社会练就了人们的麻木与淡漠。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虽然“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梦想”传遍了神州大地,但是奥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深入人心。对有的人来说,相比于奥运,他们更愿意关心手里的面包与钞票。
好在,途中的那些无言的支持与鼓励,冲走了他们的疲惫,使他们跑得更加坚定。 “有些司机知道我们的活动后,主动签名,而且特地放慢车速,想陪我们一程。”李润坤细细地数道;谈到最难忘的一件事,他很兴奋地说:“我们跑到海阳时,当地一个中学的学生正在操场上开会。看到我们拉着横幅在跑,孩子们都不约而同地转向我们看,都有些向往的神情。看到孩子们这么支持我们,我们别提有多高兴啦!”
采访过程中,李润坤的一句话——“只要有灯光,我们就心满意足了”给笔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星点灯光:指引前方的路
虽说他们是带着无畏的心上路的,但也有些事情是他们所不想面对的。“途中的确很艰难,尤其是到了傍晚。跑了一天本就很累,很想休息,但我们更怕的是没有灯光。在国道上没有路灯,我们对路况又不熟悉,所以只是希望有汽车路过,那样我们就有灯光了。只要有灯光,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在漆黑的过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他们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偶尔经过的汽车射出来的灯光。只要有灯光,他们就可以跑下去。正如李润坤所说:“这么长的路程都跑过来了,以后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然而,在被世俗缠绕的世人眼中,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束闪亮的灯光,穿透坚壁重重的人心,带来奥运的福音。如果没有他们的奥运之行,也许终日奔波于生计的人们不会太多地关注奥运,也许依然以为“奥运同咱老百姓没有关系”。他们像一种声音,在唤醒世人的社会参与热情及责任心。
记者:焦梦梁 李亚汝 赵巨鹏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接受莱阳市电视台采访
在终点站——烟台大学
在烟台大学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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