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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戚诒让教授与中国海洋大学

    戚诒让教授访谈实录

    作者:高珊 朱妮发布时间:2023-05-09来源:档案馆 字号:

    访谈时间:2019-4-25 上午9:00-11:00

    访谈地点:戚诒让教授家中

    访谈人物:戚诒让

    访谈方式:面对面

    访谈及实录整理:高珊 朱妮

    人物简介:戚诒让,男,汉族,中共党员。1933年1月出生于上海,祖籍浙江省上虞县。1956年毕业于南京大学物理系。1961年莫斯科钢铁学院固体物理专业硕士毕业。中国海洋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1978年任山东海洋学院水声物理教研室主任。1983年至1987年任物理系系主任。多年从事光声学方面的研究工作。先后担任中国声学学会检测声学光声委员会委员、山东省声学学会副理事长。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1987年起先后负责了 [水下激光激发声场]、[强脉冲光声信号在液体中传播的研究]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的研究工作。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23篇,其中5篇被SCI收录。          

    问:您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曾在浙江大学、复旦大学任教,您的家庭对您的学习及成长有什么影响?您本科报考南京大学物理专业的初衷是什么?

    答:我是1933年1月3日在上海出生的。我父亲从斯坦福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回国后在上海的大厦大学任教,之后又到了暨南大学任教。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父亲就随着暨南大学内迁到了福建建阳,我当时还小,只有4岁,在路上带着不方便,父亲就把我留在了祖父身边。祖父的老家是上虞县永和镇,早期修铁路时要测量铁路的路线,祖父是铁路测量工程师,1945年以前我都是待在祖父身边生活。1945年抗战胜利后,父亲回到了杭州,受浙江大学竺可桢校长邀请,父亲就到了浙江大学任教,然后把我接到了杭州上学。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了,那时候我初中毕业上了高中。我的高中是浙江大学附中,1951年和惠兰中学合并,改名为杭州市第二中学。

    父亲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他在斯坦福大学研究的是莎士比亚,学习的是英国文学。父亲曾翻译过莎士比亚的作品,他古文功底比较好,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翻译成古文,这翻译不是直译而是意译。在翻译工作中父亲的态度是很严谨的,有时十四行诗中的一句诗他都要反复考虑修改,既要达意,又要语言通顺,他经常说翻译是第二次创作。虽然我学的不是外语,但做学问的态度都是一样的。真正做学问的人一定是很严肃的,前一段时期爆出了学术作假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想象!父亲在为人处世方面是很注意的,这也和祖父有关系,一代代传下来的。祖父搞铁路测量,当时还出版过一本书,这本书现在存放在国家的档案馆里,还在台湾重印了。

    1952年,我考到了南京大学物理系,我家里对子女的教养是非常民主的,考什么大学上什么专业完全由自己来定。我那时候一方面是受到祖父的影响,我从小待在祖父身边,祖父是一位测量工程师,搞大地测量,数学好,所以我中学的时候对数学和物理比较感兴趣;另一方面,二战时期美国向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了两颗原子弹,从宣传上来看,原子弹的威力是很厉害的,原子弹核反应的思想最早是由爱因斯坦提出来的,当时在高中读书的时候老师也对我们讲过这段事情,思想方面我对爱因斯坦这些科学家有一种崇拜的态度,我学物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在南京大学物理系学的是固体专业,侧重于金属。

    南京大学物理系是比较厉害的,老师讲课都讲得很好。给我们讲课的老师都是学识渊博的,有程开甲老师,魏荣爵老师等。教学过程是很正规的,无论是逻辑推理还是黑板上的演算,都是一步一步,非常严谨。老师们大都是美国留学归国的,程开甲老师是在英国留学的,是著名的物理学家Born的学生。程开甲老师给我们讲固体物理,后调到北京,搞原子弹了,被授予 “八一勋章”,去年去世了,享年101岁。

    问: 1956年您在南京大学物理系本科毕业后,没有直接就业,而是在北京外语学院留苏部进修一年后,于1958年到莫斯科钢铁学院固体物理专业读研究生。请谈一下原因及相关背景。

    苏联求学期间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是怎样的?苏联的求学经历中哪些人或事对您的发展有深刻影响?

    答:1956年从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后,就我个人而言,毕业后我想继续学习知识深造,正好当时教育部要选拔到苏联去学习的学生,谁被选中了就去。大部分被选拔的学生是高中毕业去读大学,还有一部分是大学毕业去读研究生,我是属于后面一种情况。选拨要看学生的条件,一个是学习方面的,一个是思想政治方面的。解放初期对政治思想方面还是比较重视的。还要看家庭出身,我的家庭出身是没有问题的,家人都是在学校教学的或是工程技术人员。另外要看身体条件。当时我们班上选了三个人参加考试,另外那两个同学身体方面检查出来不合格,所以我们班就我选上了。当时不是自己去选,是国家来选,不像现在可以自费出去,都是统一规定的,条件符合的,国家才会派你出去。在选中以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等到系里面选中了我,才和我说不参加统一分配了,去参加留苏的考试。我是很愿意的,那时在我的心目中苏联的科技是比较发达的,实际上也是这样的。

    7月份参加考试,8月份就接到通知到北京外国语学院留苏预备部报道。到留苏预备部进修了一年俄语,本来我应该是1957年下半年被派到莫斯科去学习,但1957年下半年去苏联留学的额度已经满了,所以晚了一年,一直到1958年9月份才去了苏联。因为我在南京大学学的是固体专业,侧重于金属,所以那时候派我到莫斯科钢铁学院去学习固体专业。在派出前(1957年下半年到1958年上半年),我到了北京钢铁学院去进修金属物理。

    1958年暑假的时候到了莫斯科。在苏联生活比较稳定,吃面包不要钱,每天都是把面包放在那里,你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其他方面生活也比较方便。留苏过程中的生活、学习费用都是国家负责,连穿的衣服也是国家负责。国家会发留学经费,每年发一次,我每年的经费都是用不完的,就用来买书,买些专业相关的书,所以我回来的时候行李不多,带了一大箱书,后来我把这些书捐到了咱学校图书馆了。

    在苏联学习的那段时间,我把研究生的课程和论文都比较顺利地完成了。在莫斯科钢铁学院学习了不到三年,那时候中苏矛盾已经公开化了,有一部分在苏联学习的学生把研究生论文做完之后就回国了,我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 1961年上半年就回国了,总共去了不到三年。虽然中苏矛盾已经公开化了,但苏联的老百姓对中国人还是非常友好的,无论是在生活上、工作中还是学习过程中都主动地来帮助我们,比如说我做实验的时候需要加工样品,他们就主动帮忙解决加工样品的问题,毕竟我们外国人来做不大方便。另外,在整个研究过程里,有一些根本不是莫斯科钢铁学院而是和莫斯科科学院做性质相近研究工作的人也会主动地来帮忙,所以大部分苏联人民对中国人还是很有感情的。

    在那段时间里,我一方面学习,一方面也受到了苏联人民的影响。其中,对我影响较大的就是我的导师,他当时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在整个工作过程中他有着非常严谨的科研态度,这个对我以后的工作是有比较大的影响的。我记得比较深刻的一件事情是:我论文做完后要提交给导师,导师在看论文的过程中,当场把论文里的理论部分从头到尾地演算了一遍,没有错误他才收下。我回来后无论是在山大还是在海大,在开展研究工作时都要把理论部分反复地演算,实验部分大家要从头到尾一起来参加,所得到的数据与理论的解释都没有错误之后,才把论文定下来,这点受到我导师的影响是比较深的。

    问:1975年您从山东大学调至中国海洋大学物理系任教。请您谈一下初至海大时物理系的情况。

    答:1961年上半年回国后,教育部就把我分配到了山东大学物理系。在那边,一开始的时候科研与教学工作还进行的比较顺利,但当时国家的经济状况比较困难,我们要筹建一套测量系统经费就很困难,花了三、四年刚刚把测量系统设备安装好,结果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整个工作就停下了。一停就是十年,一直到了1975年,1975年以后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教学与科研。

    1975年7月,我调到了山东海洋学院(今中国海洋大学)物理系,一开始主要承担教学任务。那时候的学生是工农兵学员, 1978年才恢复了高考,招收了第一届高考考进来的学生。1978年那届学生招生的时间是在1977年10月,开学上课是在1978年,那是一个春季班,春季进来的,以后慢慢地高考就恢复正常了。由于我刚从山东大学调到海洋学院来,所以除了教学工作以外,科研工作都要从头来,重新探索科研方向,而且还要结合海洋学院的具体情况。在那段时间里,除了老的方向(水声物理方向)外,其他的老师也是除了教学工作以外在探索新的研究方向。那个时候提倡科研与生产相结合,下到工厂里去看生产上面的问题,可以作为科研课题来解决。水声物理教研室的部分同志也一起到923厂(山东东营,开采石油)去探索研究方向,这都是1980年以前的事情。当时国家没有拨下什么科研经费,也没有自然科学基金,主要是给工厂解决问题,工厂给我们提供工作条件,但这是很有限的。这样搞了一段时间以后,因为1978年正式高考进来的学生要上课了,没有很多时间搞科研,文革把教育秩序打乱了,首先要恢复正常的教学工作。

    现在物理系的规模比我们当时要大得多,学生人数也比我们那时候多得多。那时物理系总共招收的本科生是七十到九十人,其他系也差不多是这个规模。

    问:我们了解到您于1978年至1987年担任水声教研室主任、物理系系主任,请谈一下这一时间段在学科建设、师资培养、教学科研等方面的情况。

    答:我刚到山东海洋学院物理系的时候,系里面没有系主任等现在这套行政系统,那时候叫革命委员会。1977年底 1978年初,学校任命杨有樊为系主任,杨有樊老先生那时候已经60多岁了,孙秀林为党总支书记。那段时间里我是在水声物理教研室工作,除了教学工作外,先开展了原来的水声物理方面的研究工作。

    我担任水声物理教研室主任后,主要负责两方面工作。教学方面主要是恢复原来的教学秩序,科研方面就是开辟新的方向。除了水声物理方向以外,噪声光声都是在那个时候开展起来的,特别是光声方面。一开始我是“抓”噪声的,因为工业发展后,噪声问题必然存在,所以这方面是很有发展潜力的,特别是噪声的测量和治理。一方面组织老师开展噪声测量与控制方面的研究工作,另一方面准备光声方面的工作,这都是1983年以前的事。

    1983年初,系主任杨先生不幸因病去世,学校安排我担任物理系系主任。在这期间,秦启仁负责教学工作,吕明达负责系里的科研工作管理。秦启仁于1984年调到了教务处任处长,系里面教学工作由吕明达来负责,科研工作由邱永绥负责,我负责总的教学、科研及其他方面工作。系主任一届任期是两年, 1983年到1987年,我担任了两届。担任系主任期间,我的具体工作还是属于水声物理教研室。在系里一方面是抓普通物理、高等数学等基础课程教学工作,要基本恢复到文革之前的水平;另一方面抓科研,水声物理在水声物理教研室是一个老方向,要组织开展起来,包青华老师是这一方向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开展水声物理比较早的老师。另外是继续开展噪声和光声方面的工作,这在1983年以前已经开始了,噪声也搞得比较好了,后来省里成立了声学学会噪声分会。那时水声物理教研室噪声方面的带头人是李江吉,光声这方面还是由我来负责,主要开展液体的光声研究,这个当时在国内是开展比较早的。从我的科研方向看,初步开展光声方向后,我就开始申请自然科学基金。 1987年第一个光声方面的自然科学基金批下来了,正好我卸任系主任,后来系主任换成了于良。

    我在物理系任系主任期间,一方面是恢复正常教学秩序,加强基础理论方面的教学,这方面是系里比较重视的;另一方面是鼓励老师开展科研工作。我认为作为一个大学来说,除了教学工作以外,必须要开展科研。科研工作能够拓宽老师的视野,同时也可以培养他们思考问题和研究问题的能力,这样对于培养学生来说是很有利的。当时在物理系,除了水声物理、光声、噪声的工作以外,我也鼓励他们开展海洋光学方面的工作,后来又开展遥感方面的研究。贺明霞老师侧重于海洋遥感,刘智深老师侧重于海洋光学研究,他们的工作也是在那段时间里逐渐地筹划开展起来。

    问:您主持了[水下激光激发声场]、[强脉冲光声信号在液体中传播的研究]等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请谈一下您开展科研工作的情况。

    答:1987年我卸任系主任以后,在从事教学工作以外,就是在搞光声方面的科研工作。第一个基金项目[水下激光激发声场]是1987年批下来的,我除了讲课以外,就全身心地把精力投入到这个基金项目中。课题组共四个人,除了我,还有许龙江和张德勇老师,以及周如城老师,我们四个人共同承担了基金项目。第一个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结题后,我们申请了第二个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强脉冲光声信号在液体中传播的研究]。每个基金项目的完成时间是三年到四年,到1995年,这两个基金项目顺利完成并通过了验收。

    1993年我已经到退休年龄(60岁)了,但我的基金项目还没结束,带的研究生(任新敏,现电子系主任)也没有毕业。另外, 1994年初我将去参加法国的一个国际会议。同年4月份,全国第四届光声会议将在海大召开。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我退休的时间延迟了一年,一直到1994年9月份才退休,实际上通知我的时候已经快到1994年11月份了。退休后,虽然带的研究生已经毕业,但我的基金项目还在继续,我就返聘回系里工作,完成了第二个基金项目。完成这个项目之后,课题组提出还要继续再申请基金,因为工作做得还不够深入。因为我已经退休了,基金项目就不能再以我的名义来申请,于是许龙江成为了基金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但基金申请书里的研究思路仍是我在负责,这个课题一做就到了2004年。2004年项目结束了,我们工作的成果也在期刊上发表了,这样整个工作都结束了。

    在课题研究过程中,人员方面,我退休后不招研究生了,许龙江老师还继续招收这方面的研究生,所以课题组里面具体的工作基本上是由我、许龙江和张德勇三个老师再加上研究生于鸿楠完成的,在人员方面没有很大的困难。工作条件方面,主要靠基金资助的经费来支持,人力、物力方面基本可以满足要求的。但那时自然科学基金的数额还是很少的,有时候只有几万块钱,有些工作比如说要用到功率比较大的激光器时,经费就不够了,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和外单位合作。有一次我们就和南京大学的声学所合作,用他们的仪器设备到他们那里去做实验,好在我和许老师都是南京大学毕业的,所以联系南京大学还是比较方便的。总的来说科研方面没有遇到很大的困难。

    问:1994年退休后,您于1995年至2005年被返聘回电子系工作,在桑榆之年仍奋斗在教学、科研一线,您的精神动力是什么?能谈一下人生感悟及人生经验吗?您对海大学子成长成才和年轻教师有什么建议?

    答:当时返聘回电子系工作就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既然课题组里面的基金项目是由我为主申请的,基金申请书是我写的,那么完成这个基金项目我要负主要责任,我要等到我们的项目结题,成果在刊物上正式发表之后才行。另外这个研究方向上还招收研究生,虽然我不是他的主要导师(我已退休,许龙江老师是主要导师),但这个研究生在整个科研工作中碰到了困难时我还是应该帮着一起解决。总的来说就是这个简单的想法——要完成任务。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生感悟,只有一点:所承担的工作必须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去完成。这就是刚才谈到的我导师对我的影响。在我去苏联学习的时候,导师已经60多岁了,但他每天都到学校来上班,凡是他指导的工作他都要亲自一步一步地检查,证明正确没有错误后才给学生通过。受他的影响,我的想法就是:我既然承担了基金项目的任务,就要把基金项目做好。里面的实验数据一定要可靠,理论计算分析一定要没有错误,这样才拿出去,学术上的问题一定要很严肃。

    去年,海大物理系系主任和信息学院的党组织书记到我这里来看望我,当时我就和他们提到:作为物理系来说,既要重视物理学科的基础研究工作,也要重视技术方面的开发,要侧重于技术,侧重于应用。每次到北京去我都要去看望我的大学老师程开甲,他对我讲:学物理的人一定要多做些实际的工作,学点实际的知识,侧重于实践,不要单纯搞理论。我认为物理系以后也应该一方面要加强基础方面的教学研究,又要重视技术应用,好在现在光电技术还是有很大的发展前途的。光电技术和电子方面也是很有关系的,要结合起来研究,理论和实际相结合。

    文章作者:高珊 朱妮

    文章来源: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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